嘎嘣脆银

似我者俗,学我者死

【皇权富贵】春日宴

新年贺文(因为我的懒惰来晚了)

范公子和黄公子     小甜饼放心吃

大家新年好,小公子们新年好呀

 

 

 

“可醒了?”

 

 

范丞丞只略略掀了月白纱帘的一角,探进头去,边担心着那些偷偷溜进去的一点光亮会扰了枕上人的好梦。

 

 

这一角,于是连冬日的新雪都有了味道,浓浓的奶味从缝隙里丝丝缕缕地飘出来,在房间里转转,又越过了那宣纸糊的窗,红木雕花上绕几转,再飘摇上了寒梅初绽的枝头。黏黏糊糊地满了整个侯府。

 

 

轻轻颤了颤眼睫,在还是似梦未醒的时候手先搂了来人的脖颈,再睁开眼睛,眼角一点还贪睡的水光在昏暗中也潋滟。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范丞丞凑近了也未听清,干脆占得点便宜,亲了亲黄明昊微嘟着的嘴唇。奶香入喉让人实在舍不得放手,便再一口一口咬上去,慢慢地厮磨了好一会儿,将这奶团子尝了个尽兴才放开。奶团子倒有些不高兴了,不知是为一大早就被亲肿的嘴唇还是那未散去的起床气在作怪。带着点怨气地问了句“唔,外面什么声音?”

 

 

“今个是除夕。你忘了?这里不比京城,一大帮子的人热热闹闹的,这么大的宅子就带回来的几十个人,难免有些冷清。我便让那些丫鬟小厮们在外院放着鞭炮玩。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来叫你。”

 

 

“哦,对啊,是除夕了。”

 

 

窗外的鞭炮声穿过重重院门到内屋,早就已是听不太清。只是那一点点的喧闹,正是年少时候的下人们的嬉笑打闹,在高墙深院里面硬是破出一片天地来。红绸悬挂房檐,每一个门廊都挂上红灯笼。红梅映透白雪,炮竹里的潦潦烟雾,有少年立于廊前,轻折枝上繁华。

 

 

他们明明是昨日才到的吴城,范丞丞看着空旷的老宅,偏是在一天之内就布置得喜气洋洋。他凭栏铺好写对联的纸,将黄明昊搂进怀里。青松含雪的香气沁入墨迹。他知道怀里的人最喜看他写字。一笔一划,也将折来的梅花印入挥毫之间,江山雄壮,巍巍而立,他将这烟火人间道出个淋漓尽致。末了还不忘问问搂着的人“喜欢吗?”明知故问地把气息一点一点洒在耳后根上,就这么又把他弄得羞红了脸。

 

 

是有过年的味道了。

 

 

“床也赖了好一会儿了,夫人也该起床了吧。”范丞丞见黄明昊还没把手从他脖子上放下来,干脆顺势搂了黄明昊的腰,将他抱起来。黄明昊一离开温暖的被窝,在寒冷中一哆嗦,便一个劲地往范丞丞怀里拱。像极了他们在京城养的那只小猫,天一冷就喜欢往人身上蹭,再用爪子挠挠,那利爪却只收了一半,倒挠坏了许多珍贵的锦缎。末了范丞丞又不好怪它,因为自家夫人把它当宝贝养着,他又把自家夫人当宝贝养着,只好哭笑不得地收拾了残局。“我去找人帮你拿外衣来。今日事情多,辛苦夫人如此早起了。过会用了早膳,先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我们再去永和寺还愿。”

 

 

“永和寺?”黄明昊这才从范丞丞怀里抬起头来。听到这三个字竟如大梦初醒般明白过来,原来已经一年了。并不怪他,这一年有太多的事情,从吴城到京城,从一个懵懂自傲的男孩到地位显赫的侯府少夫人。再回过头去看看,穿过新婚时的红帐,范丞丞执着他的手拿着剪刀去剪跳动的红烛。一身的红衣勾勒出他夫君的模样,明灭的火光描摹着他的肌骨。看他笑弯了眉眼道“昊昊,此当共剪西窗烛啊。”

 

 

再往前走,去往京城颠簸的马车上。明明是未知前路的迷惘,却因身边的人悄悄凑过来握住了冒着汗的手,一切都变得从容。他抬头看他,本以为又是什么在风流地用惯了的油滑把戏,却看见他微红的耳尖,方知这一生是托付对了人。

 

 

然后再往前走,便是一年之前,也是那个寒意料峭的冬日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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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该起了!”

 

 

房里的大丫头匆匆进来,看着被唤的人还裹着被子缩在床上,一副不肯起的样子。着急了没办法又大叫一声,掀了被子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拽着人起来披了件衣服就往梳妆台那边带。后者估计连眼睛都还来不及睁开“干嘛,日日都是上了三竿才起的床,今日又不见是天塌了。”

 

 

“是少爷那位远房的姑母来了。夫人说让少爷赶紧起床去见见。”

 

 

“远房的姑母……哪位姑母?”黄明昊被下人端着脑袋擦了脸又梳着头发,困意还是止不住地翻滚上来,迷迷糊糊地思考了一会儿,结局无果便果断放弃。“即是远方的姑母,哪有这么重要,不行我得再去睡会儿。”

 

 

大丫头见坐着的人又要站起身来往床那边挪动,急急摁下了人,正色道“是那位搬去京城住的姑母。听说她此来是为了少爷的亲事。”

 

 

“什么?”黄明昊这才猛地清醒过来“亲……亲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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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昊昊,这是你姑母。”

 

 

黄夫人将黄明昊拉到自己身边,介绍给坐在对面的妇人。黄明昊虽说早就忘了这是哪门子的姑母,毕竟从小的教养是在的,还是笑着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姑母好。”

 

 

“诶诶诶,我哪担得起公子这一声姑母啊。我就是来给夫人和公子拜个年,再讨口酒吃,再顺便说说公子的亲事。”妇人脸上堆满了笑,那一条条皱纹就显得更深了点。身上穿金戴银,想来就是在京城过得风光了,回来炫耀一番罢了。只是在黄明昊眼里,那些繁重的坠饰倒让这个已过半百的女人更显累赘臃肿。再这话,什么顺便顺便一大堆的,不就是来说亲事的,弯来拐去一大堆,怕都是那京城染得的阿谀奉承的味道。

 

 

“夫人可说笑了,昊昊叫你一声姑母是应该的,怎还成了担不起的呢?”

 

 

“当然是担不起了,等过段时日,公子嫁去了范家,就是那名正言顺的侯府少夫人,我们还得倚靠公子多多庇护了。”

 

 

“过段时日?虽说亲事实在他们爷爷那辈就定下的,只是昊昊还小,京城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怎会这么快就成亲呢?”黄夫人知道黄明昊并非喜欢这亲事,记得他在知道这亲事之后总说什么怎能将后半生托付给那素昧平生之人,自当是要找了情投意合的。黄明昊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这亲事也是上一辈定下的,如今那些人都已驾鹤西去,总不好违了先人意愿。总之一句话,逃不掉。光是思想工作就做了好几年,好不容易略略说通了点,现在黄夫人又怕范家那边逼得太急了,黄明昊又该不愿意了。

 

 

而那姑母本就只是个趋炎附势的人,巴不得让黄明昊早早嫁过去,好靠着这九曲十八弯的关系在京城稳固根基,自然不会想到如此层面“说是公子还小,也差不多到了改嫁的年纪了,在京城那些比公子稍稍大两岁的坤泽早就有了孩子,公子这哪里算早?再说此次并非我妄自撮合,是那范公子今日才升了官,礼部左侍郎。想那范公子年纪轻轻便位居三品,是旁人几辈子都得不来的荣耀,家中自是要好好庆贺一番,正巧赶上春节,一家人回吴城老家来,就想起这一直搁着的亲事。夫人也明白,这喜上加喜自是最好。”

 

 

妇人微微弯着身子朝他们靠了靠,想是平日里吃了没事做就爱嚼嚼别家的舌根子,一说到关键的地方便怕隔墙有耳,习惯地放低了声音。说那官至三品时那神色,啧,羡慕之至,怕是她家里那位老爷,劳苦一生,为皇上尽心尽力,殚精竭虑也未得这般荣耀。难怪她肯这么一路劳苦,从京城到吴城,屁颠屁颠地来为他们家说亲事。

 

 

黄家虽说当年并未去京城谋官职,而是留在这里做生意,京城那些风风雨雨从未踏入一步,那黄夫人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自是懂得其中要害。看了看黄明昊,面露难色。

 

 

“这亲事虽说是前人定的,到底还是要看孩子们愿不愿意,等到时还得让他们见上一面才可定夺。”黄夫人看得出黄明昊满脸得不情愿,搂在他身后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他不要讲话,边尽量将话说得委婉些。

 

 

黄夫人这般,自是有缘由可寻。黄明昊这个人,什么都好,长得漂漂亮亮的惹人疼爱,随便撒个娇能让那些长辈们一个个忍不住捏他的小脸,文采也好,写出来的文章传遍整个吴城,不知道背多少的少男少女收藏,追求他的乾元说是从城东排到城西也不为过。只是有一点,黄明昊那张嘴里飞出来的刀子,便是千年的顽石都能让他削圆润了。再加之黄明昊书读的太多,人家还没听懂他在讲什么,便早已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黄夫人怕他当场发作,才暗暗拍他,不然那所谓的姑母今日是要被抬着才能出这个门了。

 

 

黄明昊没说什么,黄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一口气还没安安稳稳地放回肚子里,又被生生提了上来。那姑母果真只是个没见识的妇人,吃进去的东西都用来长肥肉了,这脑子是一点没有精进。全然没有听出黄夫人这话里商量的意思,还是依着自己想的说“哎,这有什么好见的?那范公子是多少的青年才俊都比不来的,在京城乃至全国都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都挑不着的人物。黄公子怎会不愿意?要我说啊,夫人就赶快准备着吧,什么嫁妆啊,喜宴啊,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黄明昊本来想着这姑母许久未见了,在面子上总得给她留上几分,母亲说的也在尽力为他考虑,见上一面是应该的,便在一旁并未说话。可这一段听下来愈发觉着他这姑母脑子有点问题。本来就看着不是那么顺眼,终于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念叨“姑母,昊昊不好意思打断您,只是我母亲又不是没有成过亲的人,这些成亲的事宜总该比您这日日吃吃喝喝闲散健忘的人记得牢些,就不必多说了吧。若您执意认为我母亲没有成过亲,那试问是怎么生出我来的呢?”

 

 

那姑母一下子愣了愣,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些下人们早已捂着嘴笑了许久,才发觉自己被这十几岁的小孩驳得失了脸面,赶紧反问“公子刚刚说我健忘?”

 

 

“没啊?您怕是听错了,我说的可能是贵人多忘事吧,您是贵人啊。”

 

 

黄夫人听着本想阻止,话还没说出口,就忍不住笑了。其实那姑母就是活该,辛苦黄夫人为家母这端庄的形象还得绷着嘴不笑出来。

 

 

看姑母被他噎得没话讲,周围一圈人又来了兴趣等看他下一步如何说,几句能把那骄傲自重的老妇气晕,黄明昊却收了笑脸。说到底还是为了这门亲事,若他今日单单气死了姑母,虽说是解气,可这范公子还得见,亲多半也还得成,多费了这些口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他,黄明昊,多少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白白费神想些无用的话,自然是要打蛇七寸。

 

 

“对了姑母,姑母可知昊昊这些年读了那么多的书,最喜欢的诗人是谁吗?”

 

 

这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那姑母本就快气血攻心晕过去,怕是听都没听清,呆呆地问了句“啊?”

 

 

“姑母有所不知,昊昊最喜欢的诗人是柳永。姑母这样不用费心读书的人应该没有读过柳永的是吧,那昊昊就来和姑母说说。这柳三变啊,既是一代大文豪,写的诗能流传至今而不被那些平日没事做的妇女们八卦的口水淹没,其文采当然是可见一斑。什么|三秋桂子十里桃花|,什么|杨柳岸晓风残月|。你看着字字句句当是让人无比向往。只可惜他这个人日日留恋勾栏瓦肆,不思进取。哪怕在京城也是|多游狭邪,善为歌辞,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永为辞|,到头来等深受打击之时又愤愤不平,写下《黄金榜》,说什么|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说什么|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范公子今日自是不同柳三变,范公子家教极好,那风花雪月的青楼可能从未踏足。可若是哪日范公子误闯了,被那里的胭脂水粉迷了心智,我该如何呢?

 

 

更何况范公子能不能同柳永相提并论都还不一定呢,这官职啊,兴许有点子承父业的以为在这里,范公子是否真正有文采,你我又怎知呢?

 

 

再说说那三闾大夫,哦对,屈原姑母总听说过吧,就投汨罗江那位爱国志士。看他一腔豪情渴望报国,可就是因为得罪了皇上,投江而死。若那范公子才智不足,哪日也得罪了皇上,他自己去投江了,留我一人,我又该如何呢?哦,兴许还没等他走到汨罗江,皇上满门抄斩的诏书就已经下来了。

 

 

这种事举不胜举,你看唐玄宗,虽说爱极了杨贵妃,地位无上又不去青楼,可还是没能力一下平定安史之乱,可怜杨贵妃命丧马嵬坡。再去看看什么梁鸿,多爱他妻子,举案齐眉啊,还不是生不逢时。可见这世上人无完人,姑母又怎能说那范公子怎样怎样的好。哪怕那范公子真是这样好的人,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姑母又怎肯定昊昊一定想嫁呢?”

 

 

那姑母,大字都不识得几个,黄明昊这一个个历史伟人说出来,早就一愣一愣地没话讲,胸中肯定是憋了一口气在的,只是怕这说出来黄公子会更加不留情面地反驳。只好点头道“不知不知。”

 

 

此刻黄明昊得了意也达成了目的倒是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刚刚昊昊多有得罪了,还请姑母见谅。这些话有些不敬的只是昊昊年少,口无遮拦,姑母听了权当没有听见。若是那范家问起来我黄家是什么态度,您且将这段话去了那些听不得的地方转述给范公子,若他范公子是个明白人,自会懂得我这话中的意思,若他连这段话都不明白,那就更别说这嫁与不嫁的事了。草包一个,位居三品又如何啊?哦,对了姑母,要您记住这段话怕是太为难您了,过会儿昊昊去修书一封,您且带给范公子就好了。”

 

 

“好好……”那姑母干干咽了咽口水,连端杯子的手都抖个不停。着来一趟黄府堪比来了一趟鬼门关啊,这是上辈子得罪了哪位神仙,这辈子要遭这样的罪。她不禁开始为那俊俏的范公子担心,日后要真是娶了这样的夜叉进门,日子可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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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且在这里等等,奴婢去帮少爷买些香烛来少爷再进去。”

 

 

说得好听,言辞振振,试问谁听了不被吔死?可是到头来还是虚,他本就不求将来的夫君貌比潘安,才高八斗,可若是那范公子丑到不能见人,或者就是个傻子,那些名气都是外面的人吹捧出来的,那官位都是皇上看他老子的面子给的那可怎么办?越想越不对,干脆来了这永和寺。他早就听说永和寺求姻缘最灵,上午才告别了那多事的姑母,下午就往这边赶。

 

 

现在丫鬟去买香烛,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等着,闲来无事倒看起了周遭的风景。这永和寺倒真是个好地方。半倚青山,半就流水。来的人并不多,除了杳杳钟声,连天上白鸟飞过的叫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瞧着,在寺院中央有一棵极大的古树,近乎可攀苍天,上面挂满了各种红绸。红绸下面大多悬挂一块木牌,上面应该是一些求姻缘美满的好听话语。他想着是不是也应该上去写一句,会更加灵验一点。

 

 

那树下站着个人,正准备写一块牌子,黄明昊天生好奇,盯着人家想看看究竟写些什么,是闺阁密语还是不可说的心思。可偏是那人想了许久迟迟未写,等得黄明昊都着急了,差一点就冲上去问个究竟,那人却转了个头。

 

 

一副既好看的眉眼就这么闯进了黄明昊的眼界。说是玉皇大帝闲来无事雕的也会让人信服,清澈的眼底映着南风拂过青山,白鹭栖息水岸。一点点荡漾惊了鸟群成片飞起,惊了路过的云,惊了不知的少年心事万千。偏生那人还朝他这边笑了笑,像那晚上的一轮明月,黄明昊如是想。他日日盯着那月亮发呆也未见它这么好看过。黄明昊大有偷窥被发现的慌张,堪堪收了眼神,站在原地浑身不自在。到后来那人究竟写了什么也未看清,只知道是一手好看的小楷。

 

 

幸好那离去许久的丫鬟终于回来了,才快步进了正殿。那想在树上挂条红绸的念头可是一点点都没有的。

 

 

黄明昊这个人,自认无情一生,自诩能让他动心的东西极少。可是有的时候并非未动心。是奉为神明的那点骄傲,是他无限放大的不自在,还有早上刚刚提起的那位将来的夫君,让他鬼使神差的忽略动心的声音。所以他不知,惊了白鹭的是他,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手无足措去掩藏红了的耳根,去假装无所事事地看风景,眼睛还是往那写了字的木牌上瞄了一眼。其实这点心动,天地可证啊。

 

 

他在月老像前跪下,双手合了十,努力让自己心无杂念,可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写完木牌也就跟着他进了正殿,就跪在他旁边。好好一人,来这也不诚心求些什么,竟来招他。“公子来求什么?”

 

 

黄明昊尽量不去看他,装作自己坐怀不乱,不动如山的样子“都说这里求姻缘最灵,自是来求姻缘的,难不成来这赏风景?”

 

 

“求姻缘也分很多种,有求既得姻缘新福美满的,也有求将来郎君符合心意的。不知公子是哪一种啊?”

 

 

黄明昊守着规矩却不曾想到这是个没正形的人,装作恼极了就要起来“我是哪种似乎不关公子的事吧。”

 

 

他才刚转身走几步,却又听见那人在后面说“只怕公子要求的这如意郎君实在难找啊,既要有柳永的才气,又要有在皇帝面前自护的才智,还要爱自己的妻子不被花柳所迷,还要生在好时候。唉,这种人全天下能有几个呢?”

 

 

黄明昊一下子便停住了脚,这话是他早上同姑母说的,再手书一份送了那范家的公子看。他这般说道,还能有谁?

 

 

转了头去却听那公子继续说道“刚刚多有得罪,在下范丞丞拜见黄公子。范某自是有自知之明,达不到公子所说的每一条,只是范某从未踏入过青楼一步,从前不会,将来也不会。在皇上面前向来小心行事,哪怕真是到了龙颜大怒的时候,绝不会有满门抄斩的诏书,因为我所爱之人,我绝不会让他伤到分毫。再者,不知夫人认为我们是否生而逢时呢?”

 

 

他做了揖再抬头,就是那万千星河也为之动荡了一番。终是明白殿外那颗古树是什么。桃花树,在这寒冬里竟开出了满树桃花。花香飘进殿内,裹挟着少年心思带去给月老看。你看这对新人,之间牵着红线,上缀铃铛叮铃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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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着点脚下。”

 

 

范丞丞看黄明昊朝那棵古树跑去,边在后边跟得紧紧地确保他哪怕滑到也可被自己稳稳接住,边嘴上不住提醒他。

 

 

“你别像个老婆子那样婆婆妈妈。一年之前我没看清你写了什么,我今天一定要看看。”


范丞丞失笑,只好跟着。

 

 

一年的时日,又让那古树上的红绸多了几重,黄明昊找了许久,才找到那块被掩藏在其中的木牌。

 

 

好看的楷书在上面写着一句话“梅花雪,梨花月,总相思,千万别是那春来不觉去偏知。”落款范丞丞。

 

 

木牌被攥在手里很紧,黄明昊心下一暖,转过头去对范丞丞“不会,以后每一个春日我都同你一块过。”

 

 

正当冷的时候,那雪花又一点一点飘下来,整条山径都是雪白。那雪花在空中打转,却不显伶仃,后来落在少年的肩上,少年看着雪花却红了眼眶。有南风吹来,一树的红绸飘摇,有铃声清脆作响。少年心中那些许愿会有人听到,很多人听到,因为是天地可证啊。

 

 

他去拜谢了月老,出来时执意要笔墨和一块空的木牌,写上一句话同范丞丞的那块系在一起,算是完成一年前未完成的事。

 

 

未干的笔墨夹杂着一点点奶香气,可知他将整颗真心都砸了进去,砸进了每一笔一划中,终有了这一句: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建,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201902042234

酒星



注:时间线混乱,大概是明朝,但是丞丞写的那句话是清朝一个词人写的,实在是喜欢就拿来用了。大家忽略就好了

有点着急,错别字和逻辑不严谨的地方多包涵

再说一遍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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